东北男人,大多是狼。《乱世三义》讲的是这些狼的来历与归宿。
编剧是创作过《成吉思汗》和《努尔哈赤》的老人家俞智先,导演是创作了《黎明之前》和《媳妇的美好时代》的新生代刘江,这对奇妙组合,其实正好将中国电视剧的传统与创新统一在一起,俞智先负责制造传统和深刻那部分,刘江负责制造流行和包装那部分,正如剧中3个主人公的名字,索智义、谷仁义和唐子义,这个“义”当然是中国人道德价值里最最传统的东东,但让有八拜之交的哥仨名字里全都有一个“义”字,这连刘关张当年也未遇到的巧合,自然是种现代流行的做戏。
与中国传统的章回体评书演义差不多,故事里的戏若做得可谓太足,难免会显得做作,一定要用太多的巧合来圆融故事,这其实是《乱世三义》的天然缺处,若想对之完全弥补,又是件相当费力不讨好的事,难就难在能不能找到在各个人物位置上做表演的人以及他们在各个表演时间里的表演,都恰如其份和恰到好处,他们可不可能演技高超到让人忘了故事里太多的戏剧性,忘了巧合,忘了其它。
所以,若让我说《乱世三义》之最好处,我认为还是选角极为准确,而不是戏剧冲突和故事结构构思的精妙。
老大,田小洁饰演的索智义,老二,张晞临饰演的谷智义,以及老三,黄海波(饰演的唐子义,是《乱世三义》的3棵大树,他们截然不同的个性、形象是这3棵大树的主干,根本是不交集的,但他们的英雄主义价值观、草根出身和忠义的个人情感是这3棵大树的枝叶,不管这三棵拔地而起的大树挺得有多直、长得有多高,他们的枝叶是相聚、相汇和相交融在一起的,他们从当年的3个小猎户,成长为奉军的3个高级军官的全过程,正如3棵弱不禁风的小树,成长为3株参天大树的全过程,虽然最后他们没能成为一片伟岸的森林,但其傲立于荒漠广野遮风蔽雨防风固沙的作用还是出来了,他们曾经留在人世间的那片巨大的阴凉,就叫“义”。
《乱世三义》其实也是当年由张作霖、张学良父子苦心经营的所谓“奉军”和“东北军”的一个颇具人格化的成长史记,这种成长史记里人格化说的就是“狼”性。
老大索智义至柔至阴,老三唐子义至刚至阳,中间的老二谷仁义皆取其中,往好了说是刚柔兼济,往坏了说是半阴半阳,其实,人的性格本来就没有好坏之别,可以区分好与坏的是他们拿着这种性格的所作所为。
早年的3个小猎户,打拚的是生计,不过是为一口饭,哥仨成够结义为金兰之谊,其实是东北底层人民在近似原始而残酷的生存条下的抱团取暖,当然,这里说的原始而残酷,不止是自然条件,亦有社会条件,1900年代初,清末民初的中国,正是一片只崇尚弱肉强食的原始丛林,结党抱团正是丛林生存的至要法则之一。
及到三兄弟从合到分,再从分到合,随着大清亡而民国兴,加之东北偏安,他们一个跟着一个成为张作霖手下的职业军人,衣着帅了,口袋鼓了,家里人多了,但丛林法则却仍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原始和残暴日甚一日,你不杀我就就杀你,你想杀我我先杀你——三兄弟在军中的履历上写满了这样的故事,他们不过是这片社会丛林的“义狼”,做事不违义,但吃人也不吐骨。
九一八事变爆发的前前后后,“乱世三义”正好又落入一片充满了中国与日本之间民族、国家激烈竞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国际级政治丛林法则之中,他们面临着如何既能维护私人间的小义,又能保全国家、民族的大义的新的更高级别的丛林选择难题中,此片更为广袤和野蛮的丛林选择过程对这三头狼来说最大的不同是,之前验证他们丛林生存能力的标杆是要活着,而这一次却是绝境未必逢生。
小义为了生,大义为了死,如是也。这也是这部以“义”为名的剧集真正精神升华之处。
黄海波在《永不磨灭的番号》之后做了一次真正颠覆性的演出,演出至刚至阳的唐子义。田小洁的羸弱与阴鸷此次倒是发挥到了极致,甚至极致到似与一个猎户出手的奉军军官气质稍有参差,当然,其实当年在张作霖的手下肯定是有这种表面上文质彬彬,内心里汪洋恣肆的东北爷们儿的,即使在千里吃肉的狼群里,一样有不动声色却杀机时隐的骨感头狼。
倒是张晞临饰演的老二谷仁义,不得不说一声,这次他是找到了一个演员与形象最为贴切的角色,这头刚柔兼济阴阳相生的东北二头狼,一方面承担着为老大和老三和稀泥的任务,必须要彪悍有欠而狡猾有余;另一方面,在静水深流不动声色的老大和金刚怒目剑拔弩张的老三之间,他还要做一个时时弥勒表情鬼谷心智的丑角,尤其要在黄海波突然收起了所有搞笑本事的时候,能顶而替之,放任自流地使坏、取乐和胡闹,当然这种使坏、取乐和胡闹又不能损害兄弟之私义和家国之大义。
我以为谷仁义与大妮子的几场“床”戏,是创作者有意行走一下中国电视剧的禁区边沿,尤其是人物富有挑逗意味的对话,别看只那么几场、几句,就可以让张晞临饰演的谷仁义一下子突围而出,那么原始、那么狂野、那么粗俗,又那么率性、那么淳朴、那么深情。
来源:腾讯娱乐
作者:司马平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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